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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前些日子梦到了一对夫妇。梦里他们说自己时日不多了。
我是怎的都想不起那两人的模样,只是记得他们身子都佝偻着,气息很轻。
女人总低着头,不吭声。男人倒看起来老实,中等身材,攥着手时敦厚得像头老驴。皮肤上满布皱纹,被烫过似的。我是不认得他们的。只是觉得奇怪——那时分明还是早秋,两人肩上却落了一层细雪。裹着棉袄,都旧得仿佛穿了一辈子。
我横竖听不出他们口音是哪儿的,但梦里,他们说自己从种子里来——今年天公不作美,雨水太多,又遇大旱,死了一大批麦子。
我于是问他们,那你们活下来了吗?
“今天吧。明儿说不定就死了。”
隔日醒来,我屋头上艳阳高照。外边儿隐约有人在欢呼,那声音听不真切。我于是走到窗前一瞧,只见中间一个白色的高帽被一群人拢着往前走。
他犯啥事儿啦?我问。
底下一个姑娘回了头,小辫儿甩起来,笑盈盈地朝我喊道——长得丑噻!
说罢,便敲着锣鼓继续行进了。
我自此再也不敢睁眼看太阳。

 A Phantom Borderline
Silverfish